作者：王际寿

　　去年，孙女孝敬我一件贵重的礼物——一个品牌的跟屁虫漂流袋。我因为习惯了过去的老办法，下江游泳时并没有立即使用它，以致孙女对我还蛮有意见，认为爷爷我轻忽了她的一片良苦用心。今年夏秋带着她，我每天下午往返于东洲岛西、东两条江上，竟觉得真得蛮方便。

　　我乘125路公交车从珠江桥下车后，不像以前那样先回旧居，而是直接去人们休憩、跳舞的广场旁边的树荫下，活动身体。之后，便把所带的东西放进漂流袋，再用嘴巴将两面的气囊吹得鼓鼓的，然后把它系在腰间，又用那清凉的江水，将浑身上下反复擦洗，便不慌不忙地遁入水中。先作全逆游和半逆游，直向东洲岛游去，在超过江中心靠近岛岸时，再把方向调整为正北，目标则定为东洲北头。

　　有“跟屁虫”作伴，我游到哪里，她便跟到哪里，从不离开我。她好像我那开始学步的孙儿孙女，一般总是跟在后面，有时也会钻到腰间的两侧。如果我想快速前行，用劲手划脚踹，她又生怕被我丢弃，把连接在我腰间的绳子拽得紧紧的。每当快艇在我们身旁呼啸穿过，或是雷雨交加、巨浪翻腾的时刻，我又把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腰间或怀里，让她增加一点安全感。有时我想把猛子扎得深一点，她又怕我掉入深渊，牢牢地死死地拉住我不肯松手。这时候，我又似乎成了个调皮的小孩，她却好像变成了护着我的大人。如果我觉得身子有点疲乏，便翻转身来，抱着她仰卧在江面上歇息。随着南来北去的江水，不费一丝半点力气漂浮在江面，与那空中的飞鸟和水底的游鱼，一同享受着自由与快乐。与此同时，我的视野也就更加广阔，我的思绪更会连接古今，竟像那电影镜头一幕幕在眼前显现出来。

　　新辟的东洲公园周围，全是水泥和木板建成的长廊，成群结队的游人在那里漫步闲谈。60年前的破庙如今成了一所罗汉大佛寺，由重檐翘角和棕红色圆柱组合成的观景凉亭，一座座掩映在那荫翳的树林里，显得格外耀眼。往昔岛上的民居已经全部拆除，代替它的则是一幢幢古朴典雅的建筑群，真像半边小街似的呈现在游客们的面前。我们曾经读书的地方（原衡阳市一中东洲旧址）建成为仿古的建筑，惟那千年不朽的五指古樟，依然耸立在建筑东侧。当时，为了获得“优等生”（除品行好外，每科学习成绩均须在80分以上）的光荣称号，我们曾在那优雅的环境中坐下来静心读书；为了能攀上劳卫制一、二级两个体育标杆，我们在五指樟旁的大操场又曾经付出了不少汗水和努力！六旬时光现在难以追回，但那昔日的美好情景和同窗好友的深情厚谊，至今还在我们的心底保存下来。

　　以前在旧居，游泳的基本场所在西江，就是搬迁酃湖新居前六年，也还是如此。今年有这可爱的“跟屁虫”作伴，情况可就不一样了。每天从珠江桥处下水斜漂到东洲北头后，因为游程已经超过一公里，我便站在柔软的沙子里稍作停留，并且四处张望开来。北边是公铁两用老大桥，1957年我们还曾参加了该桥的通车典礼。紧挨着老大桥，几年前又新建成的衡州大桥，自然更加雄伟阔大。火车汽车络绎不绝地在两座大桥上飞奔，东西两岸的高楼大厦，鳞次栉比，耸入云霄，不但回雁峰顶已不可见，就是那最靠近珠江桥的云盘山，也因相形失色，不得不躲藏到它们的身后。

　　接着，我又带着“跟屁虫”往东江游去。我下湘江游泳，最先也是在东江，那是60年前在东洲念高中的时候。自我恢复下江游泳这20年来，虽然也曾去过东江，但次数却极少。现在有了这贴身的“跟屁虫”，每天都要从西江游到东江上岸，无形中对它的印象也就渐渐加深了。如今那新建的高高的古风古韵大木桥，把东洲岛跟江东连接起来。桥的上面有青瓦顶棚覆盖，可遮风雨，桥的南北两侧均有木制座位，以供游人休息。每当我们这些浪里白条接近大桥时，那些桥上的游览者，便会投送过来惊奇和羡慕的眼光，而我们自己也就会感到沾沾自喜，格外惬意。

　　像在西江一样，我仍先逆水而上，再往对岸游去。我选择一处泅者较少的地方上岸，坐在水泥做成的阶梯上，歇息一阵后，便将“跟屁虫”内的气体放出，然后再把衣服鞋子拿出来穿好，慢慢地又带着我那“跟屁虫”，攀爬完多层阶梯，再次来到了江东岸边的文化长廊。

　　此时，我站在文化长廊的旁边，观望着东洲公园和西东两岸的江景，并无一点疲倦的感觉，相反，还勾引起自己对今后退休生活的一些想法来。在自己刚满60、制定退休生活计划时，我曾把争取活到80岁作为一个终极目标，几年前又把终止游泳的时间也定在这个年头。没想到，这两个目标在今年竟能如此快速顺利地实现了。看来自己的身子还算硬朗，游泳起来，也跟十几二十年前并无多大差别，我的终极目标似可这样来修正一下：“健康地活过90岁，游到不能下水为止！”可亲可爱的东洲岛，还有那些每天像我一样下水的游泳爱好者们，明天再会，年年相见！ 返回衡阳全搜索首页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