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谷彦平:我的酸菜情节
作者:谷彦平
家乡的酸菜虽是普通的菜,但无论走出多远,都留有特有的味道和情感,别人不会理解。


我家有个灰色的瓦缸,是母亲专门用来腌渍酸菜的。那缸的历史比我的年纪还大,因为打我记事时,母亲就是用它来腌酸菜。每年冬天母亲渍酸菜,是把它当成大事来办的,因为几乎一冬全家的酸菜熬肉或酸菜粉丝汤或酸菜煮鱼就指望它了。母亲先要把瓦缸里面用紫苏叶和蒜子和盐一起擦拭干净,算是消毒,然后烧一锅滚开的水,把一棵棵白菜切成四瓣扔进锅里氽一下。菜帮肥厚要烫得久些,然后翻个身,让菜叶也氽一下便可捞出。待晾一下后,白菜不再热得烫手,便可以“码缸”了。一层层白菜洒上粗盐,母亲说撒盐多少是有讲究的:盐太多则味太苦,盐太少则味太淡。撒完盐后,再浇上一圈花椒水,过个一二两天,再往缸里注入足够的冷水,然后在酸菜上压上一块青石板,上面盖张报纸,这项活计便完成了。母亲说,这些活计的先后顺序不能变。
那时,腌渍酸菜的食材除了大白菜外,还有枫菜、萝卜缨子、雪里蕻等。
短期腌渍酸菜会使植物结晶出亚硝酸盐,然后经过漫长腌渍,亚硝酸盐又将慢慢分解,形成新的物质。老辈人说,酸菜不腌到一定时候是不能吃的,非要等到半个月以后不可,这是有科学道理的。
在青石板的镇压下,压实的白菜泡入水中,不与空气接触乳酸菌从容地成长起来。这时,酸菜缸会时不时泡出许多小泡泡。半个月后,一家人的餐桌上,酸菜就可以唱主角了。
母亲从缸里捞出一棵酸菜来,这时的白菜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素白青绿,反而从里到外透出一种诱人的淡黄,尤其是嫩黄的菜心。母亲会为全家做一盆香喷喷的酸菜熬肉或酸菜粉丝汤,五花肉黏黏的有些粘牙,酸菜柔滑爽脆,咽下去暖心又暖胃,不一会儿,我们便吃得额头冒汗。看着孩子们一副欲罢不能的吃相,母亲的眼里总是充满浓浓的爱意与辛酸。
母亲渍的酸菜伴我度过了童年与少年。家里的腌菜缸见证了我的成长,给了我一生不容更改的口味和怀想。酸菜不是什么上等名菜,母亲渍酸菜的技术是年轻时在老家闹饥荒时学来的。她说那时渍的酸菜是什么呀,尽是捡来的烂菜帮
如今,奔波于城市喧嚣中的我,每年冬天回到故乡都要细细品尝那日见陌生,又日见亲切的酸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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