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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推介丨春天,就这么过去了吗
发布日期 : 2025-04-22 16:02:35 文章来源 : 掌上衡阳

作者:屈芳芳

制图:何芬

雨一直下,千万滴水珠连成线,倾盆而来。

村子里的秧田,不一会儿,水就涨满了。一块块秧田,变成了一口口小水塘。青绿的秧苗,密密地长在田中,都快要被水淹没到头顶了。村民不放心,穿着雨衣,扛着锄头,来到田间,抡起锄头,挖一个小水口,水哗哗哗地往外流,渐渐地,秧田里的水放出来了,村民双手杵着锄柄,舒心一笑。白鹭孤独地立着,远远地往这边看。

村口的院墙边,苦楝树花开花又谢,远远看去,就像一层淡紫的烟霭。听说花也是有节气的,二十四番花信风,从小寒到谷雨,梅花最先,楝花最后。待楝花开尽,夏天也就来了。

通往河洲的小路上,长着苏门白酒草、狗牙根、早熟禾、看麦娘、婆婆纳和蛇莓。蛇床也在这个时候开了花,满头碎米粒似的小白花,就像一柄柄白色的小伞。蛇宋的叶形成羽状,一层层向外扩展。雨中的蛇床,好看又倔强。

小路两边的油菜田里,高高的油菜秸秆好像喝饱了水,心满意足地向一个方向弯腰,颗粒饱满的油菜荚,在雨中散发出成熟的味道。

有一只很小很小的纯色山鹪莺,挺着淡黄色的小肚皮,远远地站在一根油菜秸秆上唱呀唱,啧啧啧啧啧,声音单调而清脆,气都不换一口,一连串的颤音,好像要唱到雨停。

渡口边,一架旋耕机忙碌地“轰隆隆”。白鹭成群结队,完全忘了自己是一族优雅的水鸟,它们跟在旋耕机身后找食吃,一个个,饥不择食的样子。

艄公傅海生没有在古渡口等我,而是打来了电话:今天下咯么大的雨,水都涨上来,没办法扒渡船。估计山上也发大水了。

等我挂断电话,悻悻往回走时,正好碰见他的小三轮。车子停下来,人坐在驾驶室,说,等天晴我们再上山吧。然后,他又反手从后座室里掏出一小袋东西。打开一看,是一袋小笋干。

傅海生告诉我,小笋是清明节气在山上挖的,给我带回去吃。今年春天雨水少,山上的笋子发得不厚。

小笋又叫野笋,是我们村洋湖山上的特产。每年清明节气前后,满山的小笋密密匝匝从土里拱出来,泥土都被顶翻了。

雨后在山上行走,会发现很多翻挖的新泥,石块也移动了,草须或小树根须被拔出来,扔在地上。泥是黄泥和腐殖层的混合,松松散散。一看就知道是村民在挖小笋。遇到雨水丰盈期,小笋高产,每天可以挖数十斤。

扛着挖好的小笋回家,去衣,清洗,氽水,撕条,在太阳底下暴晒数日,小笋干就制好了。制好的小笋干,扎成捆,挑到集市上卖,留下一小部分放入家里的石灰坛子保存,逢年过节时拿出来,与腊肉合炒,便可以端上餐桌享用了。

我沉浸在美食的回忆里,没缓过神来。雨还在下。人在雨的倒影里走,看见花落,听见鸟啼,知晓手里握着的只剩下一小把春光。突然间,有一种急切涌上我的心头:春天,就这么过去了吗?


编辑:王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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